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鱼宝华随笔:想起桑葚话桑田
发布时间:2025-04-10 09:23:42     作者:鱼宝华   浏览量:399   分享到:

家乡长武盛植桑树,皆因桑树全身是宝,桑葚可食,桑叶喂蚕,桑木是制作农具的好材料,做扁担有韧劲耐闪不断。每年二月二县城物资交流会上,桑木农具准能卖个好价钱。

我童年时最爱摘桑葚吃,姥姥怕桑葚性凉总是不让多吃。于是我就偷着吃,被桑葚染紫的嘴巴和牙齿却被姥姥识破,招来的是一次又一次“面壁思过”。

那时,姥姥家住在枣元的西河边上,四面环山,清静消闲。但凡来到姥姥家的人都会有种“溪水无声绕涧流,田间花草弄春柔;若是无人访故地,一鸟不啼山更幽”的感觉。虽谈不上人间美景,却也是难得的消逸之所。窑洞分上下两院,呈弧形,俗称“罗圈庄子”。院前有涝池,蓄水饲畜。院右是唯一上下山的小路,院左是一条沟,逢雨便为水道。这种布局对应了“前朱雀后玄武、左青龙右白虎”的风水学说。院子上有梯田下为荒坡,无需围墙遮拦,坐在院中,视线开阔,桑田之景尽收眼底。

就在姥姥家的下院里,长着两棵高大的桑树,枝繁叶茂把院子罩得严严实实。有了桑叶便可养蚕,姥姥每年只养一料蚕,煮蚕茧抽出丝来纺线,染成彩色留着家里刺绣用,从来不卖。我小的时候,就喜欢看姥姥养蚕,把蚕宝宝捉在手里玩,那是一种又光滑又凉爽的小动物。当蚕宝宝织茧时,就帮姥姥计数,不等它咬破蚕茧就要摘下来,一旦咬破就不能抽丝了,说来还是一个相当的技术活。

到了桑葚由绿变红变紫的时候,麻野雀就会成群结队地飞来抢着叨食,为了保住桑葚不被麻野雀抢去,我成了积极的捍卫者。除了摘下已成熟的桑葚,就是驱赶鸟雀。经常人鸟大战几个回合,才能歇息片刻,虽累却快乐着。

桑葚有两种颜色,一种是紫得发黑,另一种就是红得发紫。黑的桑葚已经熟透了,味甜汁多;红的则熟得不够透,味略酸。我喜欢吃紫的发黑的,没有完全熟透的桑葚,甜中带着酸味,黑色的很甜,外表特别饱满,水灵灵地带着诱惑,使人眼馋嘴也馋。将熟透的桑葚摘下晾干入罐存放,泡茶泡酒都是极好的佳品。

后来我长大外出工作学习,姥姥去世了,舅舅一家搬到了县城,老家的宅院就荒弃了。每当想起姥姥,就会想起那棵伴随我成长的桑树,想起那些香艳欲滴的桑葚。

家乡不仅盛植桑树,也盛产煤炭,随着煤炭产业的发展,新农村的炊烟与矿井的蒸汽在空中交织,家家亮起的不再是煤油灯,而是矿区变电站输送的光明。昔日的扁担汉如今开着矿用皮卡,车轮碾过的地方,既有桑树的新芽,也有运煤专列留下的轨迹。那些曾用来喂蚕的桑叶,现在飘落在智能化矿区的绿化带里,与煤矸石再生砖铺就的小径相依相偎。

 

厂矿的综机库里,综采机液压管泛着蓝光,表舅的老桑木扁担成了展品。国家补贴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时,他正用手机查看井下瓦斯浓度——这双手既能摘桑养蚕,也能操控千米巷道的掘进机。矿工公寓的阳台上,晾晒的桑葚干与井下工作服并排悬挂,紫黑与藏蓝在阳光下达成和解。

想起桑葚话桑田,桑田深处涌乌金,我的煤乡正在蜕变,矿井口的电子屏闪烁着安全运行天数,当运煤专列鸣笛驶过梯田,震落的既是桑叶上的晨露,也是煤仓里沉睡的星辰。在这片土地深处,黑色的太阳与绿色的春天,正通过钢铁的脉络完成亘古未有的对话。(生产服务中心 鱼宝华)

 

编辑:达文娟